沉锋

经过至我碣石,心惆怅我东海。

夜渡 02

在这样昏暗、浩渺的烟涛之上,这样一艘无舵无帆的小舟,能遇上什么人呢?若是隽娘的父辈在这里,心中已翻过了无数骇人的猜想。但她年纪小,又没有尝过多少人与人相争的苦处,并不害怕,反倒当真翘首以盼起来。一边又想,若是有一帮大盗来劫,我就跳到水里去,自是不怕的。可是客人不知会不会水,若不会,我该怎样救他才好?
渡船如一片苇叶飘入了江心。夜幕轻烟般落下来了,细雨散去,江面的柔光照亮了船头。月亮升的晚,在雾气里露出一点尖足。天地之大,都不见了。只有薄暮里这一叶孤舟,半抹凉月,和桨下亘古东流的江水。
隽娘摇着桨。她天然心性,见了美景,便想应和赞叹。然而百般辗转,仍是不敢出声打破这涛声缄封的寂静。只心里低低地哼起渔家的调子:客人,你从哪里来呀?客人,你看那浪里的白鱼。
浪里没有白鱼,却有一只白鸟,远远地从雾中飞来了。隽娘睁大眼睛看着它,看它落在船头,无声无息,倒也压的小船稳稳地一沉。
“小渔娘。”白鸟问,原是个白衣男子,“什么人在你的船上?”
隽娘道:“他说,你若来了,便进去见他。”
客人说话,或只是就事论事,这么一转述,却似乎添了些轻慢之意。白鸟听了,哼道:“好大的架子。”又问:“他还说了什么没有?”
隽娘想了想,道:“他问,有人只去江心吗?我便说是啊。”
白鸟面上本有不虞之色,听得此语,又多了一丝讥嘲。他站在原地,看那紧闭的雨帘,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,突地扬声道:“老子不进去!叫他出来!”
这一声动静不小,惊得隽娘一愣,江面上残月投影都似乎荡了开去。然而等它又漾回原处时,客人也没有回应。
白鸟好没面子,冷笑起来,道:“你不出来见我,也不出来见见他吗?”
隽娘四处一看,雾蒙蒙的,并没有第三个人。她心中好奇,也紧盯着帘子,等那客人回话。片刻,只听客人仍在舱里,语声如无波江水, 平平道:“蔺晨,今日是我要见你,还是你要见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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