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锋

经过至我碣石,心惆怅我东海。

南柯 07

请先看06补完部分。


他双手一碰枪柄,就觉果然沉重得非同一般,竟不似兵器,倒似一秤砣。正要说话,就见那匠人眼中精光一闪,一下将长枪并整个铁架都推入他怀里,掌中出现一柄短刀,径从他下腹刺来。

 

张飞大叫一声,仰面便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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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张飞大叫倒地,孔明在丈许之外,循声去看,尚未及反应,突觉耳后一凉,他不及思考,抄起案上章武一剑,反手横劈出去。只听金铁交击的一声脆响。孔明回头一看,竟是张飞身边一甲士手上长刀不胜章武之利,应声而断。再一看,门边两个府中护卫皆已倒地,另有一人正从地上尸首上抽刀。他心中实有惊涛骇浪,面上却不显,也不后退,反而踏前一步。右手持剑向前划出,左手则重重一推作案,案板一斜,剩余的七柄章武剑都重新落入了烈火之中。

    那甲士之一见他居然会使剑,且反应如此灵敏,脸上也有惊诧之色,不由随剑势往后一退。孔明却没有前逼,反而随即往空旷处避去。对方见状,知他不过虚张声势,也不及换兵刃,抬手便把断刀当胸掷来。孔明知道武士臂力非文人可挡,只得匆忙躲避。回身之际,竟见另一甲士也把长刀投来,角度刁钻,正是自己下一步方位。此时真乃瞬息之际,如何闪躲也来不及了,情急之下,只得横剑在前硬抗。只听得嘎然一声,长刀刀锋正撞在章武剑脊之上,孔明全神贯注都在那一声,当即集毕生力气斜向一挑一撇,章武脱手而出,刀尖亦铿然而断,大半刀身擦着他胸口划过,夺然撞入身后古树上。

    这一番交锋兔起鹘落,不过毫秒之间,连呼救都不得空暇。孔明几步退到炉边,厉声喝道:“有刺客!”话音未落,便闻围墙外响起骚动之声。他料此地虽然偏僻,毕竟是官署范围,且附近就是武库。蒲元一众离开不远,片刻间支援必到,刺客一击不成,必然会抓紧逃窜。不料两个甲士对视一眼,竟毫无退意,纷纷拔出匕首,一左一右同时向他扑来。

    孔明心中绷紧,侧行几步抓住了炼炉边捡碳的铁叉,但知道自己多年不碰刀兵,也就能胡乱挥舞几下。他自觉无望之余,也突感好笑:不久前刘巴尚以将死者自居,劝他要“顺其自然”,不料转瞬之间,却是他之境遇“非力所能及”了。又想到自己和张飞一起死在此处,简直如挖刘备心腹,这要如何是好,谁能接替——不及忧愁,当先一甲士已经扑到,孔明执起铁叉直刺出去,前端烧红炙热,直取对方双眼。那人一手抓住滚烫铁条横夺出去,一手已将匕首直刺下来,毫不在意皮肤焦炙。孔明全神贯注看那匕首方向,屏息试做最后一搏,却突听得咔然一声裂响,又觉身上一阵湿热。只见那甲士颓然向前倒来,一身重甲直把孔明压倒在地,头颅整个崩裂,鲜血淋了孔明一身,匕首压入地上,滑出深深泥痕。

    孔明自幼见惯生死惨状,亲身参与了不止一次战事,还当了多年的“将军”,随口可决人生死。但如此近距离的浆血覆面,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,一时完全懵了,仰倒在那里动弹不得。朦胧听得头顶有人大喊道:“丞相!军师!先生啊!你没事儿吧?这要有个好歹,哥哥不弄死我!”

    他闻声心里陡然一松,险些晕厥过去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一直等到张飞搬开尸体,把他拉起来,才抓着他臂膀,喃喃道:“将军无事……也不喊一声!令人白白担忧!若是翼德死在这里,我又如何对主公交代!”

    张飞笑道:“打架的事儿,军师倒先来担心张飞!我与那帮贼人博力,一时不得大喊,又不能脱身过来。军师没有眼耳八方的能耐,只能顾着眼前,估计是看不到。”

    孔明犹自手足发软,借着他力缓缓转身,这时才看到院中远处尚有六七具尸体,有做甲士打扮,也有匠人打扮,倶头颈歪斜,想是他们用重铁把张飞压倒在地,群起围之,加以袭杀。不料张飞便是在这样为难处境,还挣脱出来,反而徒手将对方杀死。而孔明全心都在对付自己身前两个刺客,竟然丝毫没注意那边的动静。

    在这当口,蒲元并武库令已率着兵卒匆匆赶来,披甲兵士在门前甬道里挤得到处都是。二令眼见小院内一片凌乱,尸体遍地,张飞衣衫破裂,露出内着细铠,孔明更是浑身是血,几乎吓晕过去。守卫当场跪了一地。

    孔明无力理他们,先对张飞道:“此事甚是蹊跷,要有考工工匠和将军护卫合谋,绝非一日之功,军中府中都要彻查。将军平日更请小心谨慎,随侍兵卒全部详查,万勿给人可趁之机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倒不如何。”张飞随口道,一手仍托住他手臂,“丞相平日出门,本该多带些人手。”

    孔明无言以对,一时更想不起他纯是半路被张飞带上的。遂对蒲元道:“清点清楚,死者按例抚恤,剩下刺客身世来历尽报到我处……”话未说完,就见一守卫跑进来跪下,颤声道:“陛下驾到!”

    蒲元顿时唬得脸无人色,孔明也颇讶然,道:“怎会来得这么快?”那守卫道:“陛下片刻前就到了,说是本欲找将军,知道将军来和丞相来看剑,也来凑个热闹。不料刚入署中,就见守卫大乱,甲士聚集,全往这边赶来——”

    “赶得巧了,”张飞道,“大哥怕要急坏了……不好!”他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,看样子大为惶急。孔明不由问道:“将军找什么?”

    “军师你快把脸擦一擦,”张飞道,“不然老张少不了挨揍……”话音未落,只见门外甲胄触地之声此起彼伏,门前卫士猛然散出一条道路,更多护卫鱼贯而入。刘备脸色铁青,大步进来,眼睛往院中一扫,直直盯住两人。两人待要行礼,刘备只把手一摆,先看了张飞腹部裂开的布衫和孔明颊上血迹,又转眼看看地上尸体情形。过了片刻,方吐一口气,走上前来,重重一拳擂在张飞胸口,道:“你做什么吃的!”

    张飞龇牙咧嘴,冲孔明眨了眨眼,道:“是俺照顾不周。”

    孔明笑笑,知道用不着他说话。自己走到一边,命一个兵士打些水来。待他稍把面上发上血浆擦净,张飞已和刘备讲明了情形。刘备听罢,向他望来,他便指指案边尸体道:“两人杀了府中守卫来刺我,臣抵挡了片刻,将军从后赶来,正巧赶上。”顿一顿,又道:“当时情急,忘了留下活口。不过其时蒲大人已率人赶来,两人听到却并不后退,料想是死士。”

    张飞插道:“这几人是臣从阆中带来的,倒认得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刘备沉沉道:“早叫你留意身边兵士,这般粗疏,何时混入细作都不知道!”又细看尸首,道:“都是壮卒……孔明竟能挡到翼德赶来,实为不易。”

    孔明苦笑道:“侥幸而已。”他心情突然松弛,倒想起一事来,道:“当时八剑在案,臣持一剑,恐对方利器在手,更难应付,把剩下的都推到火里去了……不知有损坏没有。”

    刘备挥手道:“你倒有闲情管那个。”他来回走了几步,猛地回首对蒲元道:“今日瞬息之间,朕几手足心腹尽丧,若无交代,必取尔等项上人头!”

    蒲元诺诺应是,孔明知他虽领了考工令的名头,不过一巧匠而已,这事着实不能找他。未待出言,刘备已经走来,一手拉了张飞,一手拉了他,往外走去。他一触之下,发觉刘备手指冰凉,手心潮湿,满是冷汗,一时心中感动,只待过后再提此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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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在我今天写了小五千的份上,潜水的同学是不是该冒个泡=w=

 

另外,剧情的原因,之前的三个片段先隐藏了,找不到别吃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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