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锋

经过至我碣石,心惆怅我东海。

[废稿]米斯特里尼的陷落

女王登基第八年,战线推进到仙女座边境,衰落的共和国军负隅顽抗,想要保住首都斯普兰多斯的最后一道防线,历史名城米斯特里尼。

这一年,格林伍德的女王陛下有了一个新的掌玺大臣,共和国的摩尔元帅打了生命中最后一场胜仗,未来纵横银河系的海盗头子孔拉特只有十岁,决定要娶一个会做烧羊排的姑娘。

而乔约瑟在将要属于他的第一艘飞船上,给两个因缘偶遇的小妹妹偷了一客香草冰淇淋。



1.仙女座的叛军基地(1)

 

事情发生时,乔约瑟还没来得及冲进防空地道。他所以能留下一条小命,全靠格雷踩着飞行鞋逃命时顺带狠踹他一脚。核弹就在头顶,入口眼看要关上,这一脚出于情急,十分的力大招沉。事后格雷十分后悔,因为他的宝贝飞行鞋本来就是二手货,这一下彻底报废了。这倒也罢了,更过分的是,乔约瑟进了地道,第一件事反而是抱怨他怎么没把他的破背包一并带进来。

“死了也就是死了。”乔约瑟说,“活着却还要吃饭,家当全炸没了,你是要饿死我们呀。”

“你想挨揍吗?”格雷说,但是乔说的是事实,到了第三天上,他们已经连别人丢在地上的营养液空瓶都抢不上舔了。

两个男孩坐在一起取暖,互相喃喃地说着脏话,到了晚上,格雷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,对乔约瑟说:“咱们去做海盗吧。”

对于格雷和乔约瑟来说,这个决定下得可是十分的悲壮了:做宇宙海盗固然有东西可吃,却远远比不上做一个帝国扒手安稳。何况这还是条落笔无悔的断头路——两个形容词都是实打实的字面意思。一旦哪位船长在你身上打了他的旗帜标记,这就再也无法洗掉。而按照帝国法律,抓住海盗是要砍脑袋的。

没想到的是,那些在防空地道空气污浊的中枢区公开招人的老板们还看不上他们。

“我心狠手辣!杀人如麻!”格雷说,“我在死人身上扒过东西!不出二十年,我就是下一个厄尔希斯元帅!”

“一边去,小鬼。”他们回答他,“先把你的鞋带系好吧。”

“这群没见识的穷鬼不值得我的投效。”格雷黑着脸走回他们呆着的角落,对乔约瑟说,“这是双珍贵的飞行鞋,整个霍姆城里也找不到一双!它的机械部件多复杂,怎么是鞋带能补好的?”

“现在已经没有霍姆城了。”乔约瑟提醒他说,“我们到哪里找东西吃呢?”

“一个能认出我的鞋的人!”格雷发誓说,气得连饿都忘了,“就算饿死,我也只给有眼光的势力卖命!”

“口气倒是不小。”有个男人说,从他们身边走过,扫了格雷一眼,“一天一罐营养液,走吗?”

“走!”格雷和乔约瑟一起喊道。

“我说你,”那男人对格雷说,“没有说他。”

“乔可棒了!”格雷赶忙说,“他身体好,跑得快,吃的不多,特别听话——”

“你是推销蔬菜吗?买萝卜还送一颗蘑菇?”那人说,转身已经开始走,“要不跟上,要不就别来了。”

“老板,别这样!”格雷喊道,拉起乔跟在他身边小跑,“乔可聪明了,他还识字!”

“哦?”那人说,倒是看了乔一眼。格雷在一边拼命对乔使眼色,乔叹了口气,没理他。

“不好意思,老板,”他说,“我不会。不过我会算数。如果您缺算账的,我倒可以试试。”

那人笑了起来。

“真当我是买菜的。”他说,突然又沉下脸来,对格雷说,“既然他不会,你为什么要撒谎?”

他来这一下,两人倒都吓了一跳。格雷一脸菜色,乔连忙解释说:“我妈妈教我写字,结果根本对不上字母,大家都说是她自己编的。”

“这倒有趣了,”那人说,反倒停下了脚步,“你写几个给我看看。”

“写什么?”乔问。

“随便。”那人说。

乔看看格雷,格雷连连点头,还把合金小刀掏出来递给了他。

乔接过来,走到不断掉泥渣的通道墙边上,画画一样划出五个文字来。

他写完了,想一想,又加了几个。他还会许多,但是不敢确定能连上,于是干脆停下来。回头一看,格雷还罢了,那男人却一脸惊讶地望着他,明显是看懂了。

“这真是字呀?”他问,也觉得很惊讶。
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?”那男人问。

“小时候应该知道,”乔说,“现在已经忘了。”

“你母亲去世多久了?”那人问。

“八年了。”乔说。

“奇了。”那人说,眼睛上上下下地看着乔,过了一会儿,才又转身开始走去,“好吧,约瑟,你也一起来。加你一个也是养的起的。”

格雷高兴地叫了一声,把乔拉上就跑。那人步子迈得很大,他拽着乔赶了好几步,才想起来问道:“老板,你怎么知道他的姓?”

“那是他的名字,乔才是姓。”那人说,一边走得飞快,“也亏了你们住在这种落后的边陲,不然可活不到这么大。”

“你认得那种文字,那你认得我妈妈吗?”乔也问。

“怎么可能,”那人说,“我才到这里,哪里认得主星战役前的遗民……不过要说同乡之谊,恐怕是有一点的。”

“同乡?”乔问,“你是哪里人呢?是别的星球来的吗?”

“你不是写了吗?”那人说,冲乔一撇嘴,“你母亲从没有告诉过你那些字是什么意思吗?”

“我太小了。”乔说,“我都是硬记下来的。”

“哦,”那人说,“倒也可怜。”他在甬道里走得飞快,选择的通道越来越窄,光线越来越暗,两个孩子差点跟不上。最后,他拐进了一条支巷里,在墙边按了一下,打开了一个小门,躬身钻进去了。格雷和乔在门口犹豫了一下,面面相觑。

“反正都是要饿死的。”格雷说,“而且他认识你妈妈呢。”

“他不认识我妈妈。”乔说,首先也跟着进去了。

他看见那人站在一个昏暗的圆形屋子里,身边摆着一些椅子,一些空着,一些坐着人。那人对他点点头,似乎并不关心他们的延误,也不惊讶他们跟上来了。

“把门关上。”他对格雷说,“我来介绍一下。”

“哟,凯尔。”有个人说,发出咯咯的椅子摩擦声,转过来看他们,“怎么还不换换口味,又是小男孩,我都已经吃腻了。”

“闭嘴,查特。”凯尔说,又瞪了格雷和乔一眼,发现他们已经跑回了暗门边,“今天有个客人。”

“客人?”另一个人说,也转了过来,房间里发出一阵窸窣的摩擦声,似乎所有人都刚开始注意他们,“你不是去找新的厨子的吗?”

“厨子?”格雷低声说,“我以为我要做炮手的!”

“出了点小意外,”凯尔说,“发现了一个老乡,我觉得该给他一口饭吃。”

他一伸手,把乔拉到了面前,在一片黑乎乎的阴影里介绍说:“这是乔约瑟,是从我们的旧都斯普兰多斯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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